申天恩

【稿件来源】《高等农业教育》2015年第12期

【作者简介】申天恩( 1979－) ，经济管理学院，教授，耶鲁大学博士，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高等教育管理

【基金项目】2014年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重点项目：基于辽宁省沿海经济带经济协同效应的海洋特色学科建设研究( L14AGL004).

【摘要】各高校迎接审核评估面临理念认识不清以及实施重点难以厘定的问题。成果导向理念秉承所有学习者均成功的基本理念，遵照向下设计原则，自目标到要点从学校办学理念的顶层设计到具体课程教学工作。应当遵循成果导向理念，按照了解自身资源———挖掘评估理念———设计自评环节———促进学校整体工作的思路进行审核评估的准备和迎评工作。

【关键词】审核评估；成果导向理念

 

2013年12月5日教育部印发了《普通高等学校本科教学工作审核评估方案》，该方案有两个方面的决定和要求，一是在对参加普通高等学校本科教学工作水平评估获得“合格”及以上结论的高校开展本科教学工作审核评估;二是要求各地教育行政部门和有关高等学校要深入研究审核评估。时至今日，审核评估的理论研究和实务中各有关高校相关工作已广泛开展。虽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同时亦体现出一些问题。笔者拟在综述审核评估理论和实务研究的基础上，剖析产生的问题根源，并提出相关对策以及进行下一步工作的展望。

一、回顾:审核评估理论与实务研究

对于审核评估的理论研究大体可分为三个层面，一是宏观层面对审核评估理念进行的研究;二是中观层面对审核评估具体内容和技术方法进行的应用性研究;三是微观层面对审核评估进行的院校具体案例研究。对审核评估宏观层面的研究经历了国外高校经验借鉴——审核评估方案主要起草者相关研究——对审核评估理论的拓展性研究这一渐进路径。其中，对国外高校经验借鉴可参见于张晓鹏等人的研究成果，审核评估方案起草者的相关研究以李志义等人为代表，而对审核评估的拓展性研究则可参见笔者发表的相关论述。在审核评估的中观研究层面，江苏教育评估院的袁益民尝试以各种技术方法强化审核评估预期成效，而在审核评估微观研究层面则有朱长江等人对已完成评估院校相关情况的介绍。

审核评估的实务研究主要是指各迎评高校在审核评估迎评——参评——评后过程中开展了一系列具体行为。笔者搜集了完成评估院校的相关情况，目前受到学界和教育管理部门认可，在建构和完善内部质量保障体系方面有所建树的高校目前有两所，分别是厦门大学和同济大学。两所大学的内部质量管理体系是TQM(全面质量管理)在我国高校运用的典型性代表。

不得不说审核评估的理论研究有三处薄弱环节:第一，整体上的审核评估研究还处于一个浅层次理论适格性论证阶段，即审核评估是否符合高等教育评估和评价基础理论，审核评估内部结构性和外在适切性是否科学等基础性问题，针对审核评估的元理论探讨还远未涉及。第二，学者的视角过多关注的是审核评估的自身建构性知识探索，面向审核评估的历史延展脉络还没有厘清。第三，审核评估的研究角度主要通过对比视角，如针对内部质量保障体系等对象进行国内外比较，研究角度过于单一和泛化。

事实上，审核评估能否达到预先设定目标确实需要时间进行检验。根据各校目前迎评情况来看，普世化的前期宣传推广——邀请专家讲座——设立组织机构——推进机制实施等一系列举动隐含了如下一些值得反思的问题:一是在评估理念中还未吃透审核评估方案精神，遵循合格评估思路;二是在审核评估工作组织上迎评理念不清晰，工作布置紊乱情况;三是部分高校还处在“等、靠”的思维意识阶段，借鉴其他高校的评估工作完成任务式评估。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可以从两个层面进行衡量:一是政府相关职能部门引领错位。如笔者参与的教育部举办的权威培训会议上，一位政府官员声称“审核评估实际上不是对一校内部质量保障体系的评估，而是对其建构要素的评估”。试问这样的引领和审核评估方案精神是否相符，是否本末倒置呢?在思维意识层面，学校自身没有系统性思路引导和统领审核评估，如对审核评估与我国现阶段倡领的教育综合改革等命题衔接上没有前瞻性研判意识。在行为层面上，各校审核评估工作通常以任务为导向进行推进，评估工作方针中的“重在建设”的目标目前没有落到实处。

从上述分析来看，无论是对审核评估的理论实务研究拟或审核评估具体实施实践还处在初步探索阶段。在此阶段，迫切任务是寻找科学与适切的高等教育元理念指导具体的审核评估工作。需要指出的是，这种元理念并不是单一和独处的，多元与共生的理念集群应当是审核评估精神的应有之意。

二、成果导向教育:推动审核评估的一个可行理念

成果导向教育的概念在1981年由Spady提出，经过30余年的发展，成果导向教育理念在理论层面上经历了由概念厘定、理念设计、金字塔模型的系统建构，已经愈加成熟。而在实操方面，该理念实践20世纪90年代初期在南非和澳大利亚等国家发轫，经美国实践后进行修正，于近年来在我国香港地区、马来西亚公立学校、日本、我国台湾地区等进行传播和扩展，愈加进化和成熟。在职业面向上，该理念最先应用于医学教育、工程教育以及经济管理领域专业，并以专业认证成为各相关专业的基本导向。

成果导向教育理念的基本原理是:所有学习者均成功(SuccessforAll)。这个理念的逻辑架构基础在于，每个学生都是有才能的，学习应基于合作而不是竞争，学校应当成为每个学生能够找到成功方法的教育机构。成果导向理念的提出者Spady在立足此教育理念逻辑基础上于1994年提出了成果导向教育的金字塔结构(成果导向理念Pyramid)，分为5个方面，即一个执行范例(ParadigmofOperating)、两个关键目标(KeyPurposes)、三个关键前提(KeyPremises)、四个执行原则(OperatingPrinciples)以及五个实施要点(GenericDomainsPractice)。“一个执行范例”意为成果导向理念的实施伊始应有一个清晰的愿景及框架，这个愿景和框架要清晰阐明学生在专业领域应具有何种能力，并围绕具体能力指向设计教学目标、课程组织、教师教学以及教学评量的框架体系。“两个关键目标”是指建构成果蓝图以及营造成功情境与机会。成果蓝图需标明学生在毕业时应当具有的知识、能力与价值追求，而营造成功情境与机会是成果蓝图实现的充分条件。“三个关键前提”意蕴为“所有的学生均能学习并获得成功”“学校的各项工作将直接影响学生的学习”以及“成功学习能够促进更成功的学习”。在成果导向理念里“四个执行原则”被各国学者承继与实践。这四个原则归结为:其一，清楚聚焦，焦点是重要的高峰成果;其二，向下设计，从最终、高峰成果向下进行创设;其三，高度期许，期待所有学生都获得成功;其四，扩展机会，增强成功学习的机遇。Brandt(1993)进一步从教学设计视角对以上四个原则进行了释义，他认为清楚聚焦的高峰成果应当是学生在整个学习过程结束后能够展示出综合应用所学的能力，而不是一周、一学期或一学年活动本身。向下设计则是以高峰表现为最终目标，课程与教学设计回归到学生能够带着走的能力。高度期许意味着教师应当将学生的学习历程视为学生自我实现的高层次挑战，不为学生设置一般性标准，而应期待学生们都能达成自我实现。扩展机会要求教师应以更弹性的方式回应学生的个体需求，并创造机会让学生实践其所学，以证明其学习的有效性和有用性。“五个实施要点”包含明确学习成果、建构课程体系、明晰教学策略、形成自我参照评价以及逐级到达顶峰五个层面。

根据审核评估方案中的指导思想和总体要求，成果导向原则与审核评估基础理念是一脉相承的。首先，成果导向原则以学生的巅峰成果为建构原点反向设计教育理念和教学体系凸显了审核评估中的两个突出(突出内涵和特色)以及三个强化(强化办学合理定位、人才培养中心地位以及)，能从本质上提高人才培养质量。其次，成果导向教育理念从上文所论述的执行范例到五个实践领域都与审核评估所要求的五项基本原则(主体性、目标性、多样性、发展性以及实证性)以及三种评估方法(目标导向、问题引导、事实判断)相吻合。

成果导向教育理念在具体实施中如何审核评估相结合?笔者认为应当从成果导向教育理念执行原则上统筹进行考量。如前所述，成果导向原则中的“清楚聚焦”运用到审核评估中即是以学生成果产出为评估中心和逻辑起点。高校的审核评估工作应当从梳理学生学习成果入手，既面向第一课堂成果，更要关注第二课堂，要多方位多角度地开展学生成果的测评工作。作为成果导向理念的核心原则“向下设计”旨在从厘清审核评估的目标入手，通过考量国家与社会需求与人才培养目标达成度，设置调整学校顶层设计的人才培养目标，进而逐渐向下影响和决定教师教学大纲设计以及课堂教学组织。“高度期许”意味着学校教育组织者和教学实施者应当自学生入学伊始就将学生的学习经历作为学生学习的高难度挑战，运用一系列高等教育教学理论、技术方法保证和评估所有学生都迈向成功。“扩展机会”既要求校教育行政部门拓展学生国际与国内交流机会、增开校际互认学分课程体系、强化实践教学基地建设等项目，又要求教师更为弹性的回应学生个体需要，运用各种教学方法和教学策略组织课堂教学以及挖掘机会提升和满足学生学习需求。成果导向教育执行原则与审核评估结合思路可以由下图简单呈现:

三、回归:审核评估的出发点

在考量成果导向教育理念与审核评估元理论能够进行充分结合的基础上，本文试图就成果导向理念在审核评估方案中的具体应用做进一步探索。2013年12月教育部正式印发了普通高等学校本科教学工作审核评估方案，该方案共分成定位与目标、师资队伍、教学资源、培养过程、学生发展与质量保障等六个方面。以笔者来看，这个方案的设计遵循输入——过程——输出这样的发展过程。然而需要思量的是这种过程并不是线性的，而是基于非线性的模块化运动辅助与构建。并且六个审核项目以及运动过程的发展轨迹因不是法定的评价指标，更应该根据各校理解进行相应的拆分。这既符合高校需要满足自身特色的发展理念也和审核评估的思想——用高校自己尺子衡量自己——相一致。

由此，一所学校在迎评时，最应抛弃的理念是根据教育行政部门及审核评估方案的要求，按照审核评估的引导性问题，填鸭式地按照水平评估的操作步骤和相关方法完成审核报告、基础数据填报以及专家案头和支撑材料搜集等工作。建议各校在进行审核评估时，应当按照了解自身资源——挖掘评估理念——设计自评环节——促进学校整体工作的工作思路进行相应工作。毫无疑问的是，成果导向理念如在一校审核评估工作中能够得到正确运用，势必会对一校所有工作产生积极地影响和推动。其建构的线性思路是由学生的学习成果入手，探寻学生发展过程的科学性，这是一个由果到因的反向推导过程。同时应当意识到学生的发展过程是由学校内部教学质量保障体系进行保障和监控的，而质量保障体系的有效运行则需要内部要素———师资队伍与教学资源优化组合与重构建设的结果。成果导向理念下的审核评估特色工作思路应当由如下图所示。

审核评估以学生成果产出为导向，重点在于促使各校符合高等教育学基本规律，立足校情的内部质量教学质量保障体系，进而引导学校确立自身办学定位，梳理办学特色，落实人才培养的中心地位。需要说明的是这种评估虽由教育部或各省的教育行政部门进行主导和推动，但一所高校教育教学质量提高的却是自发和内省式的。因此审核评估是否能达到预期目标终究要看各校评估文化的塑造，自下而上的检讨式评估永远是审核评估追求的最高目标，这一点需要中国高等教育集体转向，并要走一段很长的路。